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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味猪头肉(2)
◎沈庆保
说起猪头肉,总绕不开苏轼、倪瓒、袁枚等史上留名的吃货。文字里的猪头肉,称得上别有风味。
北宋苏轼《仇池笔记·煮猪头颂》曰:“净洗锅,浅著水,深压柴,头莫教起,*豕贱如土,富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有时自家打一碗,自饱自知君莫管。”苏大文豪一碗猪头肉下肚,滋生冲天的文采和豪情。这首颂早见于苏轼《仇池笔记》,并被收入《苏轼文集》。
元代倪瓒《云林堂饮食制度集》对猪头肉卷饼有详细记载:“用猪头不劈开者,以草柴火熏去延,刮洗极净。用白汤煮。几换汤,煮五次。不入盐。取出后,冷,切作柳叶片。入长段葱丝、韭、笋丝或茭白丝,用花椒、杏仁、芝麻、盐拌匀,酒少许洒之。荡锣内蒸。手饼卷食。”大意是:先用柴草火熏除猪头所渗出的粘液,刮洗干净。然后用白开水煮,中间要换几次水,要煮五次。从锅中取出冷却后,切成柳叶片。再在肉片中加入长段葱丝、韭菜丝、笋丝或者茭白丝等食材,用佐料拌匀,洒少量酒,最后隔水蒸,可以卷饼吃。
清代袁枚《随园食单》特意将《猪头二法》列为起手篇。一曰:“洗净五斤重者,用甜酒三斤;七八斤者,用甜酒五斤。先将猪头下锅同酒煮,下葱三十根,八角(即茴香)三钱。煮二百余滚,下秋油(酱油)一大杯,糖一两,候熟后,尝咸淡,再将秋油加减。添开水要漫过猪头一寸上。压重物,大火煮沸约一柱香的功夫。退出大火,用文火细煨收干,以腻为度。烂后即开锅盖,迟则走油。”二曰:“打木桶一个,中用铜帘隔开。将猪头洗尽,加佐料,闷入桶中,用温火隔汤蒸之。猪头熟烂,而其腻垢,悉从桶外流出,亦妙!”
后代文人不甘示弱,对猪头肉的偏爱尤甚。上世纪50年代初,周作人有篇随笔专写猪头肉,说他“小时候在摊上用几个钱买猪头肉,切成薄片,放在干荷叶上,微微撒点盐,空口吃也好,夹在烧饼里最是相宜……”猪头肉在汪曾祺的笔下同样“活色生香”:“夏日的*昏,就着猪头肉喝二两酒,拎个马扎踅到一个荫凉树下纳凉,该是人生莫大的享受。”他还记述了沈从文对猪头肉的热爱,“下班后常在小手绢包点猪头肉回家,夹在冷馒头里吃,让人真是觉得亲近可爱。”
对此,*永玉也曾撰文记述:“保姆石妈妈的心灵的确像块石头。她老是强调从文表叔爱吃熟猪头肉夹冷馒头。实际上这是一种利用老人某种虚荣心的鼓励,而省了她自己做饭做菜的麻烦。从文表叔从来是一位精通可口饭菜的行家,但他总是以省事为宜,过分的吃食是浪费时间。每次回家小手绢里的确经常胀鼓鼓地包着不少猪头肉。”——不管真相如何,在那些艰难的日子里,因为猪头肉,沈先生照样将简单的生活过得有滋有味。
柳青在《创业史》中写过猪头。郭振山互助联组刚成立的那年春节前夕,组里杀了三头肥猪。为了摸清徐改霞及其母亲的情况,能人郭振山专门提着一个九斤重的猪头去了柿树院。这个猪头是他按公道的惯例折四斤半肉钱买下来的。郭振山认为这猪头肉不腻人,好吃又合算,“要是改霞她妈愿意要,干脆!他就原价让给老婆儿吧!他想:这样比空手去好说话些。”猪头在农民心中,其质量何止九斤!
盐城建湖诗人陶天真是我为文的偶像之一,他笔下的猪头肉值得一品。“小镇的熏烧猪头肉,色泽微*,肥而不腻,是最好的下酒菜……一大盘切成小片的香气扑鼻的熏烧猪头肉,上面洒着青青的蒜苗末子,让人一见就食欲大开!……那些年,我在镇上的中学读书。夜里上晚自修结束,到小饭店里下一碗阳春面,再切上五角钱熏烧猪头肉,热热地吃下去,饥肠碌碌的身子就又饱又暖和了。”
泰州散文家王太生对猪头肉应该有所偏爱,他在《小雅》一文中曾经写道:“猪头肉下酒,小雅。”“卤味的猪头肉,算不上什么美味,但它妥帖,下酒最宜。”作家王祥夫亦喜猪头肉,每有文朋聚会,倘若上得一盘猪头肉,便马上欣欣然大加赞曰:“猪头肉下酒才是绝配。”他还说过一句颇有见地的话:“衣食亦有禅”。细想,确实如此。
记下这些文字,顿感纸上沾满油渍,并散发诱人的香味。猪头肉,正因文人雅士的青睐,被赋予浓厚的文化底蕴,从而拥有非同寻常的味道,世世代代活跃于餐桌之上、言谈之中,并长盛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