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颜梅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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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

这一年,我日子过得不好不坏

头发白的更多了一些

这一年,没有什么事能将我激怒

就像庞大的甬江

拐了几个弯后,江水愈发平缓

这一年,我没有误入歧途

爬了一座山,又从半山坡走了下来

这一年,我学习瑜伽

练习肺腑吐纳

我学会了空中倒挂,任由重力

将全身的重量投向大地——

我想达到更深的底部

这一年,我少读了许多书

认识了一些蓬勃的草木——

大吴风草,一枝*,无患子,火棘

八角金盘……红蓼长在灰墙边

这一年,我旧病反复发作

有人给我送来灵芝、红景天、蜂蜜以及

春天的消息

离新年只有几天了,早晨

我看见芦苇中的白鹭,沿着河边

有三段明亮的飞行

一米外,玉兰树的花芽——

一个又一个毛茸茸的念头

又挂满了冬天的树梢

三叶草

在校园的南侧

几棵紫薇树下

突然冒出了一蓬一蓬嫩绿的三叶草

它们群居在一起

叶片肥硕,腰身柔软

三片心形的叶子

有着初恋般的心跳

每次路过,我都会耽留

那肥沃的绿,在乍暖还寒的初春

给人带来满心的喜悦

很多次,我都想把它们带回家

我相信这样的心,一定会改变我的命运

但我只是呆呆地看着它们

在春日的微风中

轻轻晃动

当一只山雀在我头顶飞过

又一只山雀,在我头顶飞过

证据

酒瓶子?没了

烟灰缸?没了

帽子?钢笔?剃须刀呢?

没了

他的所有,都没了

在他生活过的地方

找不到一件证明他活过的证据

一切似乎都被替换了

我回头盯着餐桌上带有阴影的蓝色洋桔梗——

一群失真的鸟儿

如果我转身

它们是否还在那里编织着覆瓦般的语言?

我搜罗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仿佛也在证明自己的存在

我惶恐起来

随着升腾的烟雾

他空气般彻底地消失了

似乎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作者简介:颜梅玖,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现暂居宁波,供职于某报社。作品见《人民文学》《诗刊》《十月》《钟山》《作家》《中国作家》《汉诗》《长江文艺》《今天》《读诗》等多家刊物。诗入选多种选集和年度选本。著有诗集《玉上烟诗选》和《大海一再后退》。年,获《现代青年》读者最喜欢的十大当代诗人;年获大连“三个十” 作品奖以及大连第十二届金苹果 创作奖。年获首届新现实主义诗歌奖。年获茅台杯人民文学年度诗歌奖以及首届“陈子昂诗歌奖”提名奖等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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